然龟兹王却不为所动。将汉家风仪次代传承,今已深入人心。绛宾死后,其子丞德即位,自称汉外孙。
正因龟兹不遗余力推行汉化。故能被历代西域都护或长史所倚重。班长史才说:“欲得西域,毕先得龟兹。”
“众卿免礼。”老王挣扎着坐起。
“启奏大王。斥候飞马来报:汉,辅汉将军,西域长史,临乡侯车驾,已入龟兹国境。”上首一人,躬身说道:“正往国都而来。”
“是战是降,众卿以为如何?”老王沉咳数声,气喘吁吁的问道。
话音未落,便有一人出列:“启奏大王。我乃大汉藩属,本是一家。何来战,又何来降?待长史来时,便焚香于道,出迎十里。民众载歌载舞,亦不失藩国之礼。”
“辅国侯此言差矣。”又有一人出列:“自大汉撤都护,设长史,与我西域,已三通三绝。乌孙之北、葱岭以西,再无降汉者。今有乞伏猛虎,伏于身后。若开城降汉,一旦大汉撤兵,四绝西域。那时,我等孤立无援,又如何能挡虎患临头,在诸国中独善其身?”
“安国侯此言大善。”便有第三人出列:“不妨谨守城池,且看长史如何应对。他若先攻,我等只需谨守。亦不会落人口实。”
“临乡侯天下知名。强如鲜卑檀石槐控弦十万,亦被一战而溃。又在肩水金关下一骑当千。阵斩秃发部新老两位大人。收拢鲜卑虎贲八千。又得一千狼骑,近再得四千小月氏义从骑。兵精将猛,挟威而来,我小国寡民,如何能挡?”第四人紧跟出列。
“击胡侯言之有理。大王不可不察。”辅国侯这便行礼。
“辅国侯未战先怯,所为何来?”安国侯嗤鼻一笑:“前有汉凉州刺史孟陀,遣从事任涉将敦煌兵五百人,与戊司马曹宽、西域长史张晏,将焉耆、龟兹、车师前后部,合三万余人,讨疏勒,攻桢中城,四十余日不下,粮尽撤围。我国国都,乃仿汉之长安而造。城高墙厚,比桢中城有过之而无不及。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。城内积粮,可食一年。且问殿内诸公,临乡侯远道而来,能围城一年否?”
见朝堂百官窃窃私语,老王这便问道:“丞相以为如何?”
大都尉丞,这便躬身答道:“禀大王,辅国侯、安国侯、击胡侯,皆言之有理。事关存亡,不可不慎而又慎。臣以为,鲜卑未灭,不宜亲汉。然,长史乃代天子行西域诸事,亦不可轻易忤逆。”
“若长史城外喝问,又当如何?”老王又问。
“此事易耳。”大都尉丞微微一笑:“便让长史轻车简从,单骑入城。长史乃汉室贵胄,千金之躯,岂能轻易涉险?料想,必不肯入也。”
“若长史入城,又当如何?”辅国侯再道。
“所谓‘有恃无恐’。那时,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’。是战是和,且看时局变幻。长史在我王都做客,只需尽到地主之谊,短则四五月,长则二三载,令其乐不思归。料想,汉庭亦不会怪罪。”大都尉丞话中透着一丝杀气。
总的来说,入城的概率要远比不入城低。
不愧是大都尉丞。老成持重,面面俱到。
真乃,国之擎柱啊。
“臣等附议。”百官齐呼。
“既如此,且依丞相之言行事。切记,定要有礼有节。不可忤逆。更不可妄动刀兵。”老王最后言道。
“臣等遵命。”
恭送老王病榻抬入后宫,大都尉丞的脸上忽闪过一丝诡笑。又很快消失无踪。